《全宋诗》自1991年出版一至五册以来,正编共72册今已出齐,计收9,000多家,40,000,000字。这个规模远远超过清人所编的《全唐诗》。唐诗和宋诗是古典诗歌中两大格局,在中国诗歌史上影响深远。《全宋诗》的编成并出版,对古典诗歌史的研究,无疑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。如果考虑到它对超越文学研究以外的重要作用(如人文历史研究乃至自然科学史研究),又不妨说是文史界的一大盛举,是海内外学人瞩目的大事。
在《全宋诗》编纂过程中,我有幸参加过几次研讨会,并陆续翻阅过部分册卷,我深感邓广铭先生为本书题辞中所说的“考订之精审,比勘之是当,亦远非全唐诗之所可比拟”,非为虚美,诚是允当之的评。
在我翻阅过程中,我常注意小家诗作的辑录,因为我觉得名家、大家集子的比勘考订,前人多有成果,借鉴便利。我发现第一册所收释延寿诗,不足百首,录自六种文献。又如贾黄中,只有五首诗,却分别辑自五种文献。此类例子很多,足见搜罗之勤。我还找寻并非诗歌大家却是文化名人的例类,如朱熹的诗作,《全宋诗》中以《四部丛刊》影印明嘉靖本为底本,而所用校本不仅有宋本、明成化本和清四库本,还有域外刊本(朝鲜刊本《朱子大全》)。此外还收有集外诗。还有一些于诗名不甚彰著的作者,如田锡的诗编为6卷,异文极少,所用底本、校本却也有5种之多。此类例子还有很多。我常想,如果有人辑编一本“朱熹诗集”,以四、五种本子参校,或也称备。以《全宋诗》这样的大型总集而尽量多采校本,令人十分钦佩。
我还发现,《全宋诗》中诸多作家小传,多有考订、发明。如项安世虽于《宋史》有传,但其生年记载疑莫能明,现编纂者据其诗作考订确实。又如萧彦毓,今只存三言诗,见《诗人玉屑》。关于他的生平,前人无有考订,《全宋诗》介绍了他的字、号和国籍,看似简单,却从三处材料方能觅得,编纂者还一一注明出处。还有的作者生平虽有传记作根据,《全宋诗》的小传中却于仕履、事迹也时有补充,哪怕是一个官名的补录,也注明出处,足见编纂者的谨严态度。诸如此类,实又是提供研究成果了。所以我觉得这部《全宋诗》所贡献于读者的,不仅止于文本资料,同时也提供了编纂者们的研究成果和心得。
此外,我曾“抽样调查”,以《五灯会元》来对校前5册中录自灯录的作品,无一差错,可见校对工作精确之一斑。
《全宋诗》的价值,远非上述浅见所能评估,但上述浅见确是我翻阅后的深切感受。